先前石亨以为火绳枪就算是厉害，可能也就只比普通火铳厉害一倍就算很强了。
普通火铳的造价大概是三十两一支，所以他故意将价格往高抬了一倍，也就是六十两一支，再加上黑市的溢价，多出四十两，那就是一百两一支。
所以才有了他打算用三万两银子购买三百只左右火绳枪的计划。
然而事实却是，火绳枪比普通火铳强了可不止一倍。
光是射速就是普通火铳的五六倍就不说了，它的射程也比普通火铳多了足足一百米，达到了惊人的三百米。
而且即便是在三百米外，它的射击精度也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综合下来，火绳枪的整体性能绝对要超过普通火铳七八倍甚至十倍以上。
所以它的价格自然也就朝着普通火铳的十倍上去了。
经过司徒彦的一番解释之后，石亨是彻底熄火了。
他原本打算的是，花个几万两银子，购买几百把火铳回来，一边自己研究，一边用这些火铳组建一个特殊的火器营。
但现在看来，这几万两银子可能连一百把都未必买得到。
“一把火铳而已，就算比普通的火铳要厉害不少，可也不至于卖到这么高的价格吧。”
司徒彦在一旁叹息道。
“其实在我看来，这种火铳卖的并不是很贵。三百两一支的价格其实也很合理。”
石亨再次不解的看向司徒彦道。
“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也觉得这种新式火铳本就应该定这么高的价？”
“没错，如果是我研究出的这种火铳，我也会定这么高的价格。”
“这里面的原因有三点。
其一，这种火铳的性能是普通火铳的几倍这点，就至少只一百五十两。
其二，这种火铳目前还没有大规模被装备到边军，就更显的弥足珍贵了，这点又为他增加了一百两。
最后一点，则是贩卖武器本就是诛九族的大罪，对方能将这么珍贵的武器拿来出贩卖，本就是顶着杀头的大罪，这一点再增加五十两，其实也不算什么！”
石亨听完他的话，也不得不认同的点了点头道。
“听先生这么说，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
只是如此一来，我想要组建一支属于自己火器营的事情，岂不是就要泡汤了。”
这话刚说完，司徒彦却是摇头轻笑一声道。
“将军倒也不用那么悲观。
据我所知，周寿打造这些火铳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武装边军的。
而将军您作为宣府的镇岳将将军，手握数万精锐边军，自然是第一批被武装的军队之一。
只要这批火铳如期的交付朝廷，朝廷早晚会将这些火铳送到将军手上的。
将军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但石亨却是心中担忧的道。
“不，先生这回你可说错了。
朝廷先前在周寿的建议下，已经在城外开土动工修建瓮城了。
一般人或许不知道陛下这么做的含义，但我身为边军将领，可是十分清楚陛下这么做的真正目的。
陛下根本就没指望边军能拦得住瓦剌人，修建瓮城的主要目的是想要引瓦剌人在城下和大明决一死战啊。”
“而决战必然是要将所有能用上的武器装备都要用上。
所以这批火绳枪即便是如期交付了，那也只会优先武装给京城的守卫部队，基本是没可能轮得到边军了！”
听到这话，众人的表情明显有变得凝重了起来。
他们心里清楚，石亨说的事情，要是真的发生了，朱祁钰打算在京城下依仗城墙和瓮城跟瓦剌人进行决战，那基本就没他们边军什么事情了。
这事要是成了，他们依旧也没什么仗可以打了，自然也就没了加官进爵的机会。
要是打输了，那大明恐怕也就没有以后了，他们同样要失去更进一步的机会。
“将军，这个消息可否属实，陛下真的打算跟瓦剌人决战吗！”
“十有八九会是这个结果。”
说着，他有忍不住的狠狠一拍桌子。
“周寿又是这个该死的周寿，要不是因为他，石彪也就不会死，要不是因为他，陛下也不可能去修什么瓮城。
真不姓周的到底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汤，他说什么陛下就听什么，真是气煞我也！”
司徒彦在一旁见气氛不对，轻声劝说道。
“将军不必如此，事情还未发展到哪一步，一切也还有转换的余地啊！”
石亨叹息的道。
“除非我放弃好不容易才打拼下来的基业，回到京城另寻机会，否则，一切终将会向着不可预期的方向发展。”
司徒彦沉吟半响后，再次说道。
“其实咱们还有一条路可以走，只是将军怕是不会选择这条路！”
石亨不解的看向司徒彦。
而司徒彦然他附耳过去，轻声在他耳边说道。
“北上！”
猛然听到这两个字，石亨的双目瞬间瞪了溜圆，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司徒彦，似乎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先生，你的意思是让我投靠瓦剌人！”
司徒彦则是一脸淡定的说道。
“难不成将军还以为更好的路可以给你选择吗。”
“不行，这种背叛大明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如果将军想要成为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万人之上的权臣，就必须要懂得取舍。
如果将军想要将主家取而代之，就必须要审时度势，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一方进行投靠。”
说完这话，司徒彦就闭上了嘴，再也不说话了。
石亨在心里仔细的品味着他的这两句话，心里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是有野心，但也只是局限在成为一个手握重兵的权臣而已，从未真正的想过要顶替朱家做那个天下之主。
在周寿成为朱祁钰眼前的红人之前，他绝对是朱祁钰乃至整个朝廷最为仰仗的边军将领之一。
若是按部就班的发展下去，将来有一天，封侯拜相也不是不可能。
可自打周寿出现之后，他的在朱祁钰心中的重要性就开始逐步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