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时间,茅草屋前乱作一团!
几个护院武者向前一步。
血色霞光骤然蔓开,各个如人形莽兽般,架起招式,向前逼来。
人太多。
这帮武者手上功夫不弱,一起冲上来,气势非凡!
积雪一下被踩飞!
化成血花,而后在炽盛的血霞中融化,蒙蒙雾气中,冲出来三个武者,拳脚袭来!
陆然接敌。
沉下腰肢,以双腿腰肢为纽带,发力挥拳,运气、出拳,一气呵成,血气如烟,呼啸而出!
龙象拳!
扑面而来的雾气似是遇见罡风,顷刻之间便被吹散,陆然直接朝着一人胸膛挥拳。
对面只感觉一股濒死的心悸忽然笼罩了他,动作一下错乱。
战前失阵,一泻千里。
陆然右手一揽,扯过他的手臂,另一拳狠狠地轰击在那个武者的身上。
砰!
一声闷响,血霞震散,在外人的视角里,似是七魂都被震散了开来,武者的身子一震,翻转着倒飞了出去。
接着是从左右两端冲来的武者。
这几人尝试对着陆然的脊骨下手,想要如法炮制,像陆然打残壮汉一般针对他。
而陆然弓身,背脊如龙,弯成了惊人的形态,并以此发力,将自己当做大弓,双拳轮起。
猛地想两侧挥开!
来者根本避闪不及,迎头撞上,而后吐着血停顿,陆然趁势一脚抽起,击碎了对方的肋骨。
而今,他是立身于武道第二关隘的强者。
日夜受古灯推演,所学所悟,皆是完美无暇的技艺,出拳如泄洪,带着一种大势,无人可挡。
来的几个武者,顷刻之间,便砸在了积雪当中,痛苦哀嚎,都不是陆然的对手。
出手!
镇敌!
陆然血液跳动,气若奔江。
根本没有丝丝胆怯,反倒是生出一股快意,身子像是燃起了一团火,并愈发滚烫!
哀嚎的壮汉,沾血的雪地,荒凉的盐池,破落的茅草屋,冰冷的双眼,诸般气运交织起来,此消彼长,潮汐起伏。
张秋风顿时慌了神。
他根本就不可能想到,陆然这个癫子,怎么可能突然间这么强大!
重金请来的盐商家武者,一个个扑了上去,又一个个飞了回来,倒在地上哀嚎。
陆然的身影,明明那么清瘦,可却愈发可怖起来!
武者!
他居然是武者!
张秋风此刻双腿一软,一下跌坐了下去。
他不怕陆然借势,不怕陆然同关家的私交有多好,再好的私交,等到关家走后,也影响不了什么了。
可现在陆然竟然成为武者了!
滚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流下,他坐在积雪中,浑然感受不到腰间积雪的凉意,整个人已经麻木了。
四野尽是武者的喘息声,嗬嗬地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武者。
“踢到铁板了。”张秋风舒了口气,“我栽了。”
陆然扯开了一个死死盘在自己左边身子上的武者,随手将其丢在一旁。
长呼一口气。
而后俯视向了张秋风。
这个三番两次找自己与三爷麻烦的盐场泼皮,该怎么处置?
盐场之中。
见了血,还牵扯到了外面的盐商世家,兹事体大,不如找个盐井,顺手丢下去。
只是陆然走过去,正准备双手提起张秋风将其拖走时,便看见来路上出现了一道身影。
“盐籍张秋风,革除盐籍,盐商刘氏……收回盐引,追缴盐款!从此不得再染指官盐!”
人影绰绰,小吏们拱卫着大儒吕迁之,洪亮的声音传遍盐场。
为首的老者路过张秋风,径直来到陆然身前。
“你是陆然,对吧?”
“是。”
陆然收敛血气。
“有无兴趣,做我这老头子的弟子?”
陆然一怔。
抬头望去,视野之中,吕迁之身上的黑气尽数散去,一道炽盛白光骤然亮起。
璀璨夺目!
黑气消散了!?
陆然抬头,感到惊讶,自从习得望气术以来,看见众人香火命数,也从关景行的口中,知晓了吕迁之的身上的事迹。
此刻看去,黑气污浊消失,反倒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白光涌现。
再回头看去。
几个武者的身上,气运从灰转变,成了浓浓的黑色。
“怎么,不愿意?”
吕迁之气质温雅,一句话出,便是几个小吏都睁大了眼睛,其中便包括最开始为陆然下井发钱的官府老者。
听到这话,更是看向陆然,恨不得替他应下!
大儒弟子。
这可是站在修为第八关的大儒啊!
放在京城都罕见!
陆然回过神来,当即一拜。
“弟子陆然,拜见师父!”
“好!”
吕迁之大喜,拍了拍陆然的肩膀,“真是个好苗子,等下随我去山上,师父给你安置住处!”
拜师。
呈礼。
吕迁之思索再三,收下陆然,不仅仅是因为关家的嘱托,更是在那两句字中感悟到陆然在修行之道上的天赋!
再者,便是人品!
听闻这陆然下井,照顾三爷,用卖命得来的铜钱替人缴税,更是用淬炼身子的草药为人治病。
此外。
十日观摩圣王天子图大成,三月修行武道破开两关,足以证明陆然的天资。
有品行,有天赋。
这才让吕迁之起了惜才之心。
当然,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前皇子一派,请出大能推演卜卦,以惊天手段算出前太子一脉仍有血亲在世。
前皇子一派的反扑,就要开始了!
这也是吕迁之放开手脚,收陆然为弟子的原因之一,若不然,耽误了旁人,对他而言,实在过意不去。
眼下,盐场里见血,也正好借着这事出面,顺水收陆然为子弟。
“书幼,带陆然上山,官邸之中,应当还有空房,叫人收拾收拾,今晚便住在那里罢。”
吕书幼从大儒身后走出,看向陆然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惊奇。
“好。”
吕书幼款款点头。
陆然回头,看了看茅草房,三爷今日还未回来,当下便收拾了一下东西,走了出来。
越过躺在地上的武者。
踏过张秋风身前的雪。
小吏们侧开身子,让出一条道来,而后跟在陆然的身后,一路而行,走向了山腰的官邸。
雪地晃眼,白茫茫的一片中,张秋风这几个泼皮只能看见一行人沿着石阶,走向了灯火通明处。
“起来了!”
身后,传来小吏的呵斥声。
他被革了盐籍,此后,与流民无异,被人打死,也只需要缴一笔罚款便好!
更妄论,他这番举动,甚至还牵连到了盐商刘家。
没了盐引,便无法贩卖官盐。
夺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念及此处,张秋风感觉这雪地里,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