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因果刃

梧桐叶上的晨露折射着七色光晕，林焰站在尚未被焚毁的祖祠庭院。掌心青铜古戒泛着温润光泽，那些曾刻骨铭心的记忆正随着时空修正逐渐模糊——唯有苏清雪消散前按在他灵台的冰心焰，在识海中凝成永不融化的霜花。

东厢房传来捣药声。五岁的自己正在廊下追逐竹蜻蜓，年轻的母亲系着素色围裙，发间木簪随着捣药的动作轻轻摇晃。林焰凝视着石臼中翻涌的碧色药汁，突然记起这正是噬灵蛊发作前最后的解药。

“公子可是迷路了？“温婉的女声从月洞门传来。林焰猛然转身，看见身着鹅黄襦裙的苏清雪提着药篮，腕间银铃随着步履叮咚作响——这个时空的她，还不曾成为云霞宗弟子。

青铜古戒突然发烫。当林焰的灵纹下意识波动时，少女手中的药篮骤然炸开，三七与当归在空中凝成血色卦象。苏清雪惊惶后退，发簪落地碎成两截，露出内藏的冰魄针。

“别动！“林焰扣住她的手腕。指尖触及的肌肤下，噬灵蛊母体正在沉睡。这个发现让他脊背发凉——原来蛊毒早在相遇前就已种下。

西厢房传来瓷盏碎裂声。年幼的自己揉着膝盖哭喊，母亲匆忙跑去查看。林焰趁机将冰心焰分出一缕注入少女经脉，却在触及蛊虫时触发禁制。苏清雪眉心浮现紫纹，袖中滑出淬毒银针抵住他咽喉：“你是血狼帮的人？“

青铜古戒亮起微光。林焰任由银针刺破皮肤，暗金血液顺着针尖倒流。当血珠渗入少女腕间银铃时，那些云霞宗特有的防御阵纹突然逆转，化作囚笼将她禁锢。

“此蛊名唤噬心，每逢月圆便要饮至亲之血。“林焰划破指尖，在石桌上画出蛊虫形态，“三年后你会奉命将此蛊种入我经脉，而现在......“

惊雷骤响打断话语。原本晴朗的天空裂开猩红缝隙，无数青铜棺椁从裂缝中坠落。林焰看见最近的棺椁表面布满冰霜，正是修正前时空里苏清雪封印自己的那具。

少女突然发出痛呼。她腕间的银铃自动飞向裂缝，在空中化作青铜巨门的虚影。门缝中伸出的星链缠住林焰的腰腹，将他拽向血色苍穹。五岁的自己从厢房跑出，手中的竹蜻蜓突然燃起黑炎，将星链烧出缺口。

“快斩断因果线！“母亲的声音从药庐传来。她手中捣药杵迸发青光，在空中织就北斗阵图。林焰的龙凰灵纹自主觉醒，这次没有黑色丝线污染，纯粹的金红火焰凝成三尺青锋。

当剑锋斩向星链时，时空仿佛被割裂的绸缎。林焰在纷飞的记忆碎片里看见两个苏清雪——一个在现世消散成光点，一个在往世举起冰剑。剑刃触及星链核心的刹那，血色裂缝中传来傩面人的怒吼：“你竟敢篡改天命！“

暴雨倾盆而下。林焰跌回庭院时，发现石桌上的蛊虫图纹正在渗血。苏清雪昏迷在梧桐树下，发间不知何时多了朵冰雕海棠。最诡异的是五岁的自己，那孩子正用沾血的手指在青砖上画门，每道血痕都与他记忆中的青铜巨门纹路相同。

母亲端着药碗走出厢房，裙摆扫过血图时突然僵住。她抬头望向林焰的眼神充满震惊，捣药杵脱手坠地：“阿焰？你怎么会有焚天凰炎的气息？“

惊雷再次炸响。血色裂缝中坠落的青铜棺椁突然调转方向，如流星般砸向青阳镇。林焰腾空而起，灵纹在背后展开完整的凤凰羽翼。当他挥剑劈开最先坠落的棺椁时，棺中爆发的紫火却凝成傩面人的身形。

“很惊讶吗？“傩面人指尖跳动着与林焰同源的火焰，“每个被修正的时空，都会诞生新的我。“

剑锋相撞迸发的火星点燃了梧桐树。林焰在烈焰中看见可怖真相——每个燃烧的叶片都映出不同时空的场景，而所有场景中的自己最终都会戴上青铜傩面。当他斩断第七根枝桠时，树根处突然露出玄铁匣，匣中羊皮卷记载的文字竟与现世截然不同。

“龙凰圣体非诅咒，乃镇守星门之钥。“母亲的声音在火海中响起。她将昏迷的苏清雪护在灵力罩内，手中握着的正是林焰之前见过的染血玉簪，“真正的敌人从来都在星门之外......“

傩面人突然发出尖啸。他的身形在烈焰中暴涨，青铜面具片片剥落，露出林焰未来模样的面孔。当两人剑锋再次相撞时，天空裂缝中伸出九条星链，将整个青阳镇拖向血色深渊。

林焰的灵纹突然脱离控制。纯粹的金红火焰中浮出凤凰虚影，衔着玉簪撞向青铜巨门。在时空崩塌的轰鸣声中，他听见母亲最后的传音：“去北冥找到真正的葬天棺......“

当光芒消散时，林焰跪在潮音渡岸边。怀中苏清雪的呼吸微弱如风中残烛，青铜古戒表面多了道裂痕。海浪拍打的礁石上，三百年前的母亲正在刻下碑文，而这一次的碑文内容截然不同：“星门开，轮回断，守棺人当以因果为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