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大哥带回来一名女子

荣国府,整整一夜,谢知月同样沉浸在前世旧梦中。

梦里,她仍是那个谨小慎微的太子妃,那是她与齐景暄成婚后的第二年秋日,当月又有两位新人入东宫。

父亲开始为她在东宫的地位担忧,想办法帮她获宠的时候。

齐景暄没留宿,因为太傅大人到了,有事要与他商议。

走时,齐景暄带走了那几幅字画,还和她说,今夜大概晚些来陪她。

可是他并没有来,接连半个月他都没有来过。

梦醒,谢知月惆怅不已。

齐景暄还真是阴魂不散,白天来她眼前晃悠,晚上在梦里还要纠缠她!

前世的杀父灭门之仇,她都没想过趁占据先机报仇血恨,就只是想避祸,为什么就是摆脱不了齐景暄呢!

“小姐,大少爷回来了,老爷让府中家眷都上正门去迎接呢。”秋水轻轻推门进来说。

听到大哥回来的消息,谢知月面上终于露出喜色,冲淡悲愁。

大哥是武将,常年不在京中,上一世出嫁后她就没再见过大哥几面,骨肉至亲,见面难如登天。

她不能见到大哥,大嫂孟锦书好像更是常年独守空闺,与大哥成婚四年,至今无子。

萧寰也是武将,她若是嫁给萧寰,应该就是二哥说的那样,和大嫂一般,独守空闺。

谢知月梳妆打扮好就带着秋月往荣国府正门赶,顺路刚好遇上了孟锦书。

“大嫂。”谢知月先一步靠近孟锦书与她并肩而行。

孟锦书轻轻点头致意,挽住谢知月的胳膊,有些期待却又惴惴不安的问:“小妹,你说我今日这身打扮,你大哥会喜欢吗?”

她出嫁前,在府中与孟锦书姑嫂关系和睦,对于孟锦书这个嫂子,甚至比对她大哥还要亲近几分。

孟锦书出身名门,是尚书令之女,早在闺中就是出了名的秀外慧中娴静淑柔。

在府中她不常走动,更不喜张扬,常穿素色衣裙,今日就是一身浅蓝色袍裙,身上总有缕栀子花香,眉眼清丽,温婉端庄得仿若江南细雨中的兰花。

“大嫂是天生的美人,大哥肯定喜欢。”

这倒不是在客套,她大哥确实就是喜欢清丽脱俗的女子。

少年时期,大哥心仪宁北侯之女,只是宁北侯一族犯事被抄家,那位小姐草草嫁人躲过祸事,也就断了大哥的念想。

后来为了大哥的仕途,父亲让他娶了如今的大嫂。

“大奶奶,小姐,琮大爷他......”孟锦书的贴身丫鬟彩云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说话语无伦次的。

“大哥怎么了?”谢知月比孟锦书更急一步问。

“大爷他带回来了一名女子!”

话落那一瞬间,孟锦书脸上因丈夫归家的欣喜犹如被冰封住,整个人就大惊失色的愣在原地。

谢知月抓住孟锦书加快步伐往正门处赶,“嫂嫂先别急,去看看再说。”

荣国府位于皇道之侧,正门大开,一列车马停于门前,引来不少围观百姓。

高头汗血宝马上,年轻将领身穿玄甲,威风凌凌。

将领骏马后头跟着一辆马车,看那车身的绫罗配饰,像是妇人乘撵。

谢知月与孟锦书赶到时,视线穿过大敞大开的正门,恰好看见高头大马上的将领翻身下马,大步流星的走到马车前。

那身威风凌凌的将军甲随着他张扬的步伐铮铮作响。

玄甲将军掀开轿帘,里面伸出一只纤纤素手,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搭住将军的手掌,身子缓缓移出马车。

从马车里出来的女子一身鹅黄素锦裙,白玉簪绾出妇人发髻,柳眉杏仁眼,一副芙蓉面。

饶是同为女子的谢知月,看了都得说一句无害柔怜。

那搀扶她下轿的将军,不是别人,就是她大哥!

谢温凌扶那女子下轿后,又从里头抱出来一个约莫三岁大的男孩,亲密得仿佛是一家三口。

他一手抱着男孩,一手携着那女子,大张旗鼓的走过来。

父亲母亲带着一干家眷在门前迎接这个离家三年突然被封了北伐副将的儿子。

谢知月只感觉到了两眼一黑。

王公贵族府宅为皇权所赐,非重要场合或贵客造访大门不可乱开,重要场合为接圣旨,娶妻,宴宾客,平时贵客造访的贵客,唯有皇室。

大哥即使是被封了北伐副将,于礼数开正门相迎已是不合规合矩,何况他携带的那女子身份.......

萧郁云思子心切,快步向儿子冲过去,看到儿子抱着的男孩,乐得合不拢嘴,“琮哥儿,这是你儿子?模样生得真是可爱!还有这位姑娘.......”

“母亲!”谢知月急呼出声打断萧郁云,“这位姑娘,母亲不记得了吗,是宁北侯之女,唐婉沁小姐。”

唐婉沁一听此言,顿时吓得脸色发白,身子开始摇摇欲坠的颤抖,要不是有谢温凌扶着,她恐怕是要两眼一翻当场昏厥。

“住嘴!”荣国公狠戾喝斥。

同时谢温凌也向她投来警告的眼神。

谢知月起初还有些不明所以,父亲为何要她住嘴,可是她看到父亲阴翳的目光时,大概明白了。

父亲应该是早就知道大哥在外与唐婉沁暗通曲款的事,而她当着众人的面,将唐婉沁的身份拿出来明说,是在坑害大哥。

上一世她出嫁时大哥没回家,是在她出嫁后一年才回,那时候,大哥也是带着唐婉沁和这孩子回来的吗?

唐婉沁早在五年前就嫁作人妇,她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大哥身边?大哥,还有父亲的这番做法,将大嫂置于何地?

孟锦书泛白的手用力拉开谢知月挽住自己的胳膊,连世家贵女的礼仪都顾不上转头跑开。

谢知月没再出声。

她想,大嫂肯定是哭了吧?

上一世齐景暄盛装带赵婕妤代太子妃去亲蚕礼,罚她佛堂思过时,她也是这样跑开的,跑了一路,也就哭了一路。

待到大门闭上,谢温凌才开口道:“父亲母亲,婉沁的丈夫在两年前病逝,她带着幼子被婆家人驱逐,她一介弱女子无家可归,我不能不救她,还请父亲母亲能让她以表姑娘的身份留在荣国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