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竹峰的夜披着墨色竹纱,顾砚舟揣着田不易亲赐的竹制令牌,踩着月光往太极洞走。令牌正面刻着太极图,背面是苍劲的“护“字,边缘还刻着细密的竹纹——这是大竹峰内门弟子的信物,象征着太极玄清道的护心真意。袖口的冰心叶发出微弱蓝光,这是师娘苏如用露水浸泡三日的灵草,专门用来稳定心神。
太极洞的藤蔓在夜风中沙沙作响,顾砚舟伸手触碰,淡紫色的竹叶花竟自动排列成太极图案,为他照亮洞口。洞内的石笋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洞顶的阴阳鱼图案比白日里明亮数倍,七种竹影如活物般在洞壁游走,隐隐暗合太极玄清道的运转轨迹。
“今日尝试第三十六周天。“顾砚舟盘膝坐在蒲团上,竹牌紧贴丹田,感受着石笋间流转的精纯灵气。田不易昨日的叮嘱在耳边回响:“玉清一重圆满需三十六周天,切不可急功近利。“但他掌心的凝血草印记却隐隐发烫,仿佛与洞内的草木精魄产生共鸣。
闭目凝神,顾砚舟循着《太极玄清道》玉简上的路线引气。灵气如清泉般从涌泉穴升起,沿足少阴肾经上行,至膻中穴汇聚成小小的太极图。当运转到第三十周天,他忽然想起草庙村的血雾——那夜张小凡为他挡住的致命一击,李大娘临终前塞给他的半块槐花饼,还有田不易在守静堂偷偷给他们加的排骨汤。这些温暖的记忆化作灵气的养料,让丹田处的暖意陡然壮大。
第三十六周天完成时,顾砚舟本应收功,却发现灵气并未停歇。他下意识遵循内心的牵挂,继续运转周天,第四十、第五十、第六十……灵气沿着任督二脉加速流转,每运转一周天,洞顶的竹影便清晰一分,石笋上的青苔竟渗出淡金色光芒。当第七十二周天完成时,周身突然爆发出青碧色光芒,洞顶的阴阳鱼图案剧烈震颤,七种竹影凝聚成实质的黑节竹虚影,悬浮在他头顶。
守静堂内,田不易正在擦拭赤灵剑,剑穗突然如活物般直立,指向太极洞方向。“当家的,怎么了?“苏如从药庐出来,看见他骤然紧绷的肩膀。赤灵剑身上的太极纹亮如白昼,这是大竹峰灵脉异常的征兆。
“是砚舟!“田不易豁然站起,“他突破了玉清一重的周天极限!“苏如的冰心叶在袖中发出脆响,两人同时冲向太极洞,途中撞得竹篱晃动,惊醒了栖息的竹雀。
太极洞外,藤蔓上的竹叶花全部绽放出青金色光芒,在夜色中勾勒出巨大的太极图案。田不易和苏如赶到时,正看见顾砚舟悬浮在蒲团上方,周身缠绕着七十二道青竹状灵气,每一道都对应着太极图的隐穴。竹牌悬浮在胸前,背面的“护“字与他掌心的凝血草印记连成一线,洞壁的青苔正将灵气引入他的灵脉。
“快布青木结界!“苏如率先出手,七片冰心叶围绕顾砚舟旋转,形成护心阵法。田不易握紧赤灵剑,剑穗扫过洞壁的天然阵法,将过剩的灵气引入石笋脉络:“苏茹,这是'青木灵体'的征兆!《大竹峰志》记载,此体质能与草木精魄共生!“
顾砚舟在混沌中听见熟悉的声音,感觉有清凉的灵气顺着师娘的咒语注入灵脉。他猛然惊醒,发现自己竟运转了七十二周天,丹田处的灵气漩涡比之前壮大数倍,却被体内的草木精魄稳稳压制。那些曾在草庙村接触过的花草精魂,此刻化作光点,沿着他的经脉游走,修补着过度运转的灵脉。
青碧光芒渐渐收敛,顾砚舟跌坐在蒲团上,额角满是冷汗,眼中却有清光流转。苏如立刻递上竹露凝魂丹,田不易则盯着他腕间的红绳,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细小的竹纹,与大竹峰的护山大阵纹路一模一样。
“胡闹!“田不易的戒尺敲在顾砚舟肩头,却难掩眼中的震惊,“寻常弟子三十六周天便称圆满,你竟运转七十二周天才罢休!若不是你体内的'青木灵体',早该灵脉寸断!“他特意加重“青木灵体“四个字,让苏如听懂这体质的特殊性。
苏如摸着顾砚舟的脉门,感受着灵脉中澎湃的草木之气:“当年普智大师将他送到草庙村,怕是早看出这体质。《大竹峰志》记载,青木灵体可引动天地草木精魄,难怪他能与黑节竹共鸣。“她取出玉简,上面自动浮现出顾砚舟的灵脉图,每一道脉络都缠绕着细小的竹影。
顾砚舟喘息着摸向胸前的竹牌,发现令牌表面的竹纹竟加深了三分,护字周围多出了七十二道细痕,正是他方才运转的周天数。洞口的竹叶花此时已全部转为青金色,每一朵都形如小剑,指向太极洞深处——那里藏着大竹峰的祖师殿,供奉着青云子当年亲手栽种的“开峰竹“。
“去看看老七吧。“田不易转身时,剑穗轻轻扫过顾砚舟的发顶,“他今日练剑时,剑穗上的黑节竹芯突然枯萎,怕是感应到了你的异常。“苏如笑着补充:“师娘给你们备了醒神汤,加了开峰竹的竹露,最适合稳固你的灵体。“
三人走出太极洞时,月亮已偏西,顾砚舟看见洞口的藤蔓自动分开,露出刻在石壁上的古老字迹:“青木灵体,护心则刚。“这正是《大竹峰志》中记载的体质评语,与他的经历完美契合。
回到前山,张小凡果然在竹舍前徘徊,手中握着枯萎的剑穗,眼神中满是担忧。“砚舟弟弟!“他看见顾砚舟出来,立刻上前扶住他,“方才剑穗突然枯萎,我……我以为你出事了。“
顾砚舟笑着摇头,将掌心的凝血草印记按在张小凡的剑穗上,青碧色光芒闪过,枯萎的竹芯竟重新抽枝发芽:“小凡哥哥,我没事。师父说,我这体质叫'青木灵体',能和草木精魄相通。“他没有说出口的,是运转到第七十二周天时,脑海中浮现的全是张小凡的安危,这份牵挂竟让草木精魄爆发出惊人力量。
是夜,田不易站在守静堂前,望着太极洞方向的青金光芒,手中捧着《大竹峰志》残卷。泛黄的纸页上,“青木灵体“的记载清晰可见:“天生与草木共生,可引动天地青木之气,护心者得圆满。“他忽然想起苏如说的话,普智大师将顾砚舟送到张小凡身边,或许正是看中了这体质与噬血珠的互补。
苏如端着安神茶走来,看见他盯着张小凡的练剑场:“青木灵体的出现,或许能解开小凡灵脉的困境。“她指的是张小凡迟迟无法引气的问题,“当年普智留下噬血珠,又让砚舟带着青木灵体降生,怕是要他们互为阴阳,平衡正邪。“
田不易忽然笑了,笑声惊飞了檐下的竹燕:“阴阳平衡?老夫只知道,大竹峰的弟子绝不能被体质束缚。明日起,让小凡随我练剑,砚舟跟你学药——不管什么灵体,都得先学会护心。“
山风掠过竹林,带来太极洞的清韵与练剑场的破风之声。顾砚舟躺在竹舍,摸着腕间新浮现的竹纹,想起田不易说的“青木灵体“。他知道,自己的体质并非偶然,而是命运的馈赠——让他能以草木之力,守护心中最重要的人。
这一晚,太极洞的阴阳鱼图案整整转动了一夜,七种竹影第一次全部呈现青金色。顾砚舟梦见自己与张小凡站在开峰竹前,两人的灵气化作双生竹影,开峰竹的竹露滴落在他们掌心,汇聚成护心镜的形状。他明白,属于他们的修行路,正因为“青木灵体“的觉醒,而变得愈发清晰——护人之心,便是最强的灵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