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5】
主播小田赶到之前。
商场中庭，人声鼎沸。
姜然站在临时搭建的舞台上，完成品牌方要求的最后一项互动——和一位幸运粉丝合影。
聚光灯烤得他额头微微冒汗，但脸上依旧维持着得体的、带着几分疏离感的微笑。
签名，握手，配合拍照，流程娴熟。
台下的尖叫声和手机闪光灯几乎连成一片海洋，热情几乎要将他淹没。
“哥哥哥哥！看这里！看这里”
“姜然！姨当校长了！你能看看姨的小学嘛？”
“小姜！我们永远支持你！”
“啊啊啊啊啊......”
一个散着长发，戴着口罩的少女被工作人员接引出了前排，带到了他的面前。
长发女生女生激动得有些脸红，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姜...姜然！你好，我…你很喜欢我唱歌时的样子！不…我能给你签个名吗...不不不，你，我...合个影可以吗？”
虽然隔着口罩，但观其眉眼与骨相轮廓不难看出，少女应该是个明艳长相的美人胚子。
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印着他卡通形象的应援手幅，另一只手则握着一杯没喝完的咖啡。
姜然微微颔首，习惯性地温声道：“谢谢支持，没事，想说什么话就慢慢说，不着急。”
他伸出手，就准备接过长发少女递过来的手幅签名，摆好姿势合照。
结果，就在他手指即将触碰到手幅的瞬间......
少女身后的人群突然爆发出一阵更大的推挤和骚动，似乎有人摔倒了。
被吓到的少女猝不及防地脚崴了一下，整个人就向前踉跄扑来！
“啊！”长发少女短促地惊叫一声。
姜然眼疾手快，下意识地伸手想扶住她。
然而，她却在巨大的惯性下，握着咖啡杯的手不受控地向前一扬！
哗啦——！
大半杯的咖啡，在空中划出一道精准得令人绝望的抛物线，不偏不倚，全部泼洒在姜然小腹以下的裤子上。
位置正中靶心。
残留着些许温度的液体瞬间浸透布料。
深褐色的污渍在浅色棉麻裤上迅速洇开，蔓延，形成一片极其醒目、不太雅观的“地图”。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秒。
姜然扶住少女胳膊的手僵住了。
戴着口罩的长发少女惊恐地瞪大了双眸，看着自己的‘杰作’，眼眶通红：
“对…对不起！姜然！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我就是…”
她慌乱得几乎要哭出来，手足无措。
姜然：“......”
只能说，幸好咖啡不算太热。
敏感肌也没被烫到。
要不然......
姜然迅速松开扶着女孩的手，脸上极力维持着镇定。
他对着她扯出一个略显僵硬的安抚笑容：
“没关系，别紧张，意外而已。”
姜然的声音还算平稳。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其中的庆幸和无奈。
只是不知究竟为何，他这一刻忽就觉得眼前的长发少女有些难以形容的眼熟。
无暇多想。
姜然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手足无措的少女。
他立刻转向旁边的现场负责人和工作人员，语速极快，声音压得很低：“结束活动吧！疏散人群！我需要去处理一下！”
语气是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
负责人如梦初醒，慌忙拿起麦克风，声音都有些变调：
“非…非常抱歉各位粉丝！由于现场过于拥挤，为了安全起见，今天的活动到此结束！请大家有序离场！谢谢大家的支持！谢谢！”
安保人员立刻上前，开始引导和疏散人群。
台下响起一片失望的叹息和不满的抱怨声。
姜然不再理会台下的嘈杂，在工作人员的簇拥下，快步走下舞台。
“姜然，我……我去给你找条备用裤子！”活动方的工作人员急得满头大汗。
“嗯，去之前给我两包纸巾，我自己先去洗手间简单处理一下。”
姜然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只是带着一丝深深的疲惫。
谢绝了一众工作人员的陪同。
他接过纸巾，塞进自己随身的帆布挎包里，又掏出了包里的渔夫帽，压低帽檐遮住了脸。
然后，他就独自离开了后台区域，选择了一条相对僻静的顾客通道，朝着通道里的公共洗手间走去。
每走一步，湿冷的布料摩擦着皮肤，都提醒着他刚才那场灾难性的意外。
深褐色的污渍在浅色裤子上无比刺眼。
他只想尽快清理干净，然后离开这个让他社会性死亡的地方。
......
稍微处理了一下。
至少裤子不那么湿漉漉地贴着敏感肌了。
姜然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建设，推开了洗手间的门。
他低着头，只想快点离开，换条裤子。
然而，他刚推开洗手间的门走出来，就差点和人撞了个满怀。
他下意识地顿住脚步，微微抬眼。
目光穿过帽檐下的阴影。
一只印着鞋印的小白鞋缓缓闯进了他的视线。
姜然缓缓抬头。
纯黑色保暖打底裤；
粉色的呢子大衣；
棕色的女士小挎包。
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天选甜妹，就这么俏生生地映入了他的眼帘。
甜妹浑身颤抖，双手捂嘴。
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极其震惊地盯着他裤裆上的‘地图’。
“？”
一见到甜妹投向自己裤裆的古怪眼神，姜然就知道自己的清白算是彻底毁了。
小田！
你听我解释！
不是你看到的这样的，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百口莫辩的姜然眼皮狂跳，嘴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却始终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该怎么跟她说呢？
跟她说，这是咖啡，不信你凑过来闻？
跟她说，这是误会，不信我脱裤子给你看...个鬼啊！
这下算是黄泥巴彻底掉裤裆了！
可我真不是尿裤子了啊！
心生绝望的姜然大脑宕机，当场过载，CPU直接就被干冒烟了。
哪怕小田是个体面人，只简单瞥两眼就挪开了目光，捂着嘴什么话也没说。
但他姜然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认下这种裤裆烂债！
真当他偶像练习生不要面子的啊！
大脑，你tm快转啊！
小嘴，你tm也别闲着，快给我振作起来啊！
或许是灵光一现，又或许是福至心灵......
大脑已经彻底停摆的姜然，就这么不受控地，四肢僵硬地，站到了田汐薇的身前。
“空尼鸡哇...瓦达西瓦...Japanese，八嘎！！”
姜然故作镇定，对着田汐薇露出了一个他自认还算是核善的微笑。
“你滴，Sweet花姑娘，斯高一！”
通道里的中央空调声呼呼作响。
姜然甚至还抽空竖起大拇指，对着满脸错愕的田汐薇比了个赞。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裤裆上的地图印记，又伸起双臂比了个叉：
“Plz...达咩！亚咩带！亚灭喽！阿里嘎多！”
“撒由那拉！”
说完，也不管田汐薇能不能听懂。
已经掏空脑干，使出了毕生所学的姜然转身就走。
徒留一脸懵逼的田汐薇在原地，独自凌乱。
这滩tm的黄泥谁爱认谁认，但绝对tm不能留给华国认！
华国人不骗华国人！
太君们，对不住啦！
再见了，小田！我们这辈子...再也不见！
心如死灰的姜然越走越快，脚下生风，动如脱兔，宛若奔雷。
此时此刻，他只想给‘初见即永别’的田汐薇，留下一个神秘而又莫测的霓虹背影，深深地镌刻在她的心中。
“姜然，我认出你来了......”
软糯的声音自姜然的背后轻轻传来，幽幽响起。
“我在电影院里看过你的《战狼2》。”
“！”
姜然瞬间身形一僵。
布豪！丸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