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尚,你好点了没有?”
东方不过初初露出些许的白,晨曦也才微微的亮,这座屋子里便响起了清脆的声音。
“你这只小雀儿,这才什么时辰,怎么不再休息一会?”
听老方丈如此之说,小雀微微的不满,“大和尚你都已经开始做早课了,我怎么可以偷懒!”
方丈笑,抚了抚她的头,小雀顺从的蹭了蹭他手掌。这只小雀儿还真是勤奋,往日早课她也是这般的静静候在旁边,她虽没慧根,却是分外努力啊!
不过这么大的人做出这样的动作委实让人诧异。
“你这孩子……”
“大和尚,寺里真有那什么珍宝吗?怎么这么多人想要?”
“所谓珍宝也是对人来说,无人需要那便算不上是珍宝。世间万物皆有灵,皆瑰宝!只是世人迷蒙,看不破这红尘中事,错失真正瑰宝,方才后悔万分。薛施主,老衲说的对吗?”
不知为何,薛梵竟也起的甚早,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关押方丈的房间。薛梵总觉得一直以来方丈话里都藏着深意。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小雀,哪想小雀却背过身去。这般孩子行为,薛梵想笑,却不知为何竟笑不出来。想想也是,小雀虽行为稚嫩,却最为真实。这世上最难得的便是毫无遮拦的真诚,最为真实的赤子之心。这孩子当真是难得!
“大师明智,昨晚之事确是薛某失职,让大师受惊了。只是,薛某再次请求大师,还望大师慈悲,救沫挽一命。”
薛梵说着便半跪于地。
方丈叹息,慈悲的脸上满是怜悯。
“薛施主,你这又何必,莫说老衲没有权力,便就是有,施主你又如何向圣上交代?”
“大师慈悲,若是可以救沫挽一命,在下自会向圣上请罪,绝不牵连大师!”
方丈看着激动的薛梵,又一次的叹息,他望了望窗外微亮的晨曦,抚着小雀的手更是轻柔。他的眼里满满的都是疼惜,那是不同于对天下苍生的怜悯。
“老衲说过万物皆有灵,瑰宝有缘人自会见之得之。所求所愿难所得,有失莫怨莫心悔。薛施主,老衲还是那句话‘即得亦有失’,施主可要想好再行事,切莫到头来悔恨万分!阿弥陀佛!”
老方丈合了双眼再不说话,任凭薛梵跪在身前。世人愚昧,总是看不破自己需要什么又想要什么,总是自以为是的随便找一个理由,朝着一个并不正确的方向前进。直到最后,失了最想要的,最不想失去才悔恨万分。
也不知是不是沫挽曾劝过薛梵,还是怎样,回到薛府,薛梵的心境倒是平和了许多。方丈并没有给薛梵想要的答案,薛梵却也没有再想以往情绪暴躁,而是沉默良久便起身离去。
相对于薛梵的沉默,小雀也是难得的平静,并不似以往的聒噪。
凡间有句话,乱世出豪杰。似乎凡人总会瞬间明事理,面对突如其来的灾难,凡人似乎总会一夜之间变得成熟,就像是个瞬间长大的孩子。也不过是一个转念而已,原本还不知世事的孩子,瞬间明了了这红尘的复杂、残忍与无奈。
小雀初入红尘,一路懵懵懂懂,似乎到现在才微微明白一些红尘中事,才知道真正的凡尘世界。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离去的薛梵,眼里有着一些自己都不甚明了的光。方丈在她身旁诵经,空气中似乎还飘荡着他的叹息。
小雀所有的朋友里大部分都说小雀相貌不好,也会说对于佛法她并没有慧根,倒不是它们怎样的厌烦小雀,相反云水寺里的朋友们很是喜欢这这个笨笨的丫头。她的身上总是有着开心快乐的影子,当它们心情烦躁的时候,见到小雀总会让人觉的并没有什么事情是值得烦恼,即使小雀什么都不做。
当东方微亮的晨曦透过雕花的窗户,轻柔的洒在小雀的身上,时间静谧的像是一场梦境。薛梵从没见过这样娴静的小雀,温柔而又优雅。谁又能想到平日里聒噪不停的女子,也有这样安静的一面?这一刻,薛梵头一次意识到小雀已是大人,不再是个孩子。
方丈停下早课,柔和的看向小雀,温柔的看着那个无比认真的孩子。他向薛梵示意,小雀过了一会方才回过神来。佛法高深,怪不得小烛姐姐总是说没有慧根的人很难参透。
“多谢施主!”
薛梵是来送吃食的,原本这种事情本不需要他亲自来做,也不知薛梵出于什么心思,不自觉的便自己端了过来,这才看到刚刚的那一幕。原来聒噪的女子也会有这样娴静的一面。只是……薛梵皱眉,怎么这样年轻的女子作何钻研佛法?
小雀接过托盘,还是有些不想搭理薛梵,她转身,把吃食放在了方丈身前,又去皱着眉头思考方丈的话。
其实小雀并不需要吃饭的,但她现在毕竟是人身,方丈知晓,薛梵并不知晓。薛梵拉了小雀向方丈告辞,便去了街上。
大清早的,小贩并不是很多,却也是有不少的早餐铺子。小雀原本是拒绝的,她的观念里原本就只有三种人,好人、坏人和可怜人。她已经很不清楚薛梵是那种人,似乎以前所有的情况和准则到了薛梵这里都不能适用,偏偏他又是伤害方丈的人。小雀虽没有办法讨厌薛梵,却能选择少接触他,但,如今看来,这个想法也有些困难。
“你这人怎么这样,还没有问过我的意愿就私自把我拉出来!”
薛梵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只是点了两笼包子放在桌上。小雀有些好奇的望了望,她拿起一个包子放进嘴里咬了一口。惊奇的发现中间竟然会有东西夹杂其中。
“这是什么?奇怪的馒头吗?”小雀边吃边说。
“你真的是人类吗?”薛梵满眼复杂的看着小雀,不知为何心里竟涌出隐隐的不安。或许是她忘记了吧,薛梵有些自欺欺人的想。
小雀咬着包子眨眨眼,薛梵无奈:“这叫包子,和馒头不同,里面饱了肉馅。好吃吗?”
小雀点点头,又拿了一个去咬。
“这是肉的,佛门不是不杀生见不得血的吗?怎么我见你即不怕血光,也不忌食肉?”
“因为我不是佛门中人,方丈总说随缘,绿衣姐姐她们又说还不到时候,所以他们从不让我忌嘴。对于血光,我没有见过偷袭啊,好奇嘛!”
薛梵都不知道要如何接话了,他从没见过这样奇怪有趣的女子。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吃了一个又一个包子,即满意又好奇。他摆了摆手,又叫了一笼蒸饺。
“这又是什么?也是包子吗?啊!”
“小心一点,刚出笼的,有些烫!”薛梵看着被烫到的小雀,无奈的嘱咐,却发现她好想并不知道怎么去缓解那种被烫到的痛。
小雀皱着眉,狠狠的瞪着自己的手,那只手红通通的,还火辣辣的疼,她不知道怎么处理。就见她的眼前伸出了一只手,掌心带着厚厚的茧,显然那是长期握剑磨出的茧。薛梵拉过小雀的手,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唯一能做得便是对着小雀的手吹风。法子虽然很笨,却也胜过什么都不做。
小雀看着眼前对着她手吹风的薛梵,脸上红红的,丝丝的热。她奇怪,这被烫到这么恐怖,不知手会疼会热,连脸也被烫热了。
“这叫蒸饺,与包子不同,没包子大也没包子皮厚,味道也不太相同,你尝尝!”
小雀夹了一个,咬了一口,眼睛睁大,眼中闪过惊喜,显然很是喜欢。
薛梵看着开心的吃着蒸饺的小雀,心里莫名的升起一种暖暖的感觉,很奇妙。他有一种想法,想要带着小雀吃遍天下所有她没有吃过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