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梵带着小雀回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沫挽带着沫婷在庭院里休息,说说笑笑的,想来心情不错。
只是,沫婷看到薛梵和小雀一起,神色明显不对,瞬间阴沉下来的脸色虽说只是一闪而逝,但终究是有一个转变,小雀没有注意到并不代表薛梵没有看到。他看了看一直都在微笑的沫挽,心里闪过万般念头,但最终化为一声无言的感叹。
小雀并不喜欢眼前那两个人,一个伤了方丈,另一个,说不出为什么她对她总会有一种戒备的感觉。说起来,小雀最为讨厌的并不是那个伤害方丈的人,反倒是那个总是笑眯眯的病美人,这感觉就像是从她心底里长出来一样,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虽然遇到了,但显然小雀并不想与她们打招呼,她径直就走回了关押方丈的房间。小雀都忘了她还在生气呢,她讨厌薛梵,竟然任人欺负方丈!
薛梵看着愤愤离去的小雀甚是好笑,不过……薛梵眼色深邃,犹如一汪幽潭,看不透猜不透,似是藏了万般思绪,却无一人能猜透他在想些什么。
“姐夫”沫婷甜甜的叫。
薛梵点点头,走上前去问了问沫挽的病情,随后又离开。
在他走时谁都没有看到沫挽的眼色深了深,神色有那么一瞬深沉的吓人。沫婷仍是愤愤不满的唠叨,小亭里再不复先前的安静。
沫挽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冲至咽喉的咳嗽。“闭嘴!”她说,沫婷便不敢再开口说上一句。沫挽又深吸了几下,这才平复了心情。
“婷婷,这是第二日了吧,后天就是阿梵交出方丈的日子?”
“是啊,姐姐要是问不出消息怎么办?”
“不会,他一定会告诉我!”
沫挽眼中有一种光,沫婷悄悄地颤,眼里瞬间闪过恐惧的光。
沫挽看了看远处的天空,眼神空蒙,她这一身的病痛都不过是年少时犯下的错,后悔?不后悔?谁知道呢,只是她有些够了,再也不想就这样过下去。她也想看看万千繁华,也想看看山川大河,她还不想死,她真的不想死!
所以,她一定会问出来的一定会!
一阵风过,沫婷莫名的感到阵阵的凉意,彻骨的冷。沫挽扶了扶被风吹起的发,眼神坚定的望着不远的方向,那里正是小雀离去的方向。
“大和尚,怎么样,吃到苦头了吧!”
小雀惊喜的望向门口的方向,若说现在这种时候有谁能让小雀欢呼雀跃的,那便是小烛的到来了。
“姐姐,你来了,怎么样找到办法了吗?”
小烛瞪了小雀一眼,显然这只笨麻雀又忘了她的嘱咐。
“笨蛋麻雀,我不是说过在人间不要叫我姐姐吗?我是你祝哥哥,你个笨麻雀!”
为什么别人家的妖都是又漂亮又聪明的,偏偏自家的麻雀又笨又傻还不漂亮啊?真是没有天理啊!小烛习惯性的翻了翻白眼,又习惯性的拿折扇狠狠的敲了敲小雀的脑袋。这只笨麻雀真的要没救了!
“大和尚,倒不是我不帮你,只是这件事情有些棘手,又不能把你偷出去,又没有太多的时间,关键是你还不配合!我说,大和尚,那瑰宝到底是什么?宝物虽好,但毕竟是死物,你又何必固执。你也曾说过,瑰宝之所以为瑰宝,那也是因为有人需要,而今有人需要了,你又何必死守不放!”
老方丈闻言笑笑,慈悲的眼满是平和,“小烛施主,你甚有慧根,看什么都甚是通透,只不过心不在我佛,倒是可惜!”
小烛又忍不住的瞥了瞥眼睛,这大和尚又来了,以往每天都要在她面前诵上很多遍的佛经,而今身陷囹圄还不忘感化自己。可惜了,自己并不是参佛的料子,注定要他失望了。
老方丈一看小烛不屑的样子便知道自己又被嫌弃了,他笑了笑,云水寺里的一众生灵各自有着各自的特点,缘法这东西强求不来,倒是自己执着了。
“世间万物皆有灵,有灵皆为瑰宝,所谓瑰宝倒要看个人的看法,再贵重的东西若是不需要那也比不上需要的一角。对于病入膏肓的老者,最珍贵的不过是一株草药,便就是黄金万两又如何,求不得就是求不得;而对于乞儿,一餐足以,宝物再珍贵也要有命去享。再者,世人眼中的瑰宝皆有灵,有缘自会得见,无缘相逢也会不识,个人有个人的缘法造化,老衲做不得主,也不能做主。小烛施主可明白?”
说真的,老方丈经常说一些高深莫测的话,小雀从来都是听得云里雾里的,这一次就更是馒头的雾水了。她看了看若有所思的小烛,无力的叹了一口气。有的时候你不得不去承认你自己的愚笨和迟钝,事实逼得你连欺骗自己的勇气都没有。
“笨蛋麻雀,你叹什么气啊,像你这样的笨蛋,安心的笑着就好了,救大和尚这样高难度的事情就交给我就好了,你还信不过我吗?你就等着吧,我一定会把方丈救回来的。倒是你啊,这两天注意点,给我把方丈看好了,别到最后我想出了办法,大和尚却在这两天被人给欺负的没命让我救。”
“嗯嗯!”小雀连忙点头,承诺一定寸步不离的看好方丈。一直以来,在小雀的世界里,云水寺的每一位姐姐都很聪明,只要她们答应的事情从没有办不成的。所以这次,既然小烛答应了下来,那一定可以成功!
“生生死死各有天命,是是非非自有人说,人者,从虚无中来,自要归于虚无中去。生命一途,不过早晚,何苦纠结!”
小烛看着盘坐的方丈,默然不语。有些人身在局中,却总是比局外之人看的通透,是是非非看的甚是清楚,就如方丈,这人倒是看的透彻。
只不过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方丈,都有一颗看透红尘的心,他不在乎,倒是有人替他在乎。就如入局者身在局中,却似处在局外,局外之人四处奔波,不是局中更似局中。不过,有人担忧挂心,愿意为了自己四处奔走,这也算是一番因果。
“大和尚,这些话你还是给那些愚笨的凡人去说吧,小爷我可是不信的。命,什么又是命?指不定我争来的才是命呢!我只信我自己!现在,小爷既然已经承诺小雀要救你性命,那我自会去争,争不过了再说。但是在这之前,你可得保住自己的这条小命,免得害我失言!”
小烛有的时候就是任性与狂妄,她认定的事情就会去做。曾经有人说她肆意妄为,可那又如何?她想她便做了,人活一世若是一直受别人束缚而活那该是何等的憋屈?
小烛拍了拍小雀的脑袋,狂妄的眼睛迸发出太阳一样的光亮,直直的看着方丈,直到方丈无奈又包容的点头,这才一阵风似的离去。
“笨蛋麻雀这两天你可给我看好了,小心方丈被奸人害了去,若是这样可别怪小爷失言,小爷我可是没有办法让人起死回生!”
“祝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