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大事不妙
- 家父刘琨,东晋天命人
- 荧光斑马鱼
- 2954字
- 2024-11-26 08:25:02
刘遵等了好几天,等的就是这两个“噩耗”。
他早就做好了应对石勒的措施,就是其他人避而不战,呼延博的骑兵伺机出击。
至于段文鸯,他这次南下,除了以当事人身份揭露了王敦的阴险面目以外,全程都在当看客,肚子里憋着一股气。刘遵安排的任务,就是让他提前赶赴襄阳。
重点还是在于襄阳这边。刘遵名义上是统率不了这些襄阳部队的,所以他必须等周虑先动手了,再来当黄雀。
其实时间上,此时的襄阳城就算已经发生叛乱,也没这么快传到武昌这里。刘遵是用他的后世知识“预判”了这一举动。
所以他要让自己人来殿后。时间拖得越久,变数就越大。
祖涣的一千水师也在上游守候,等待随时杀回襄阳。
刘遵这一切布置,赌的就是王敦要赶尽杀绝的逻辑没变。
刘遵胸有成竹地说:“豫州战事虽紧,祖纳与我已安排好阵线。汛期将至,情况最坏也可以退至寿春城。胡骑不熟水性,难以入侵。”
“如今襄阳才是国之根本。一旦叛军占据襄阳,与刘曜里应外合,那西线犹如城门大开,到时家不成家,比王敦危害更甚!”
众人低声分析了个中利害关系,和刘遵的说法近似,于是联军继续由刘遵带领,火速赶回襄阳。
时间回到甘卓回到襄阳城之后。
主簿何无忌发现,甘卓自从回来之后就性情大变。
往日的甘卓性情宽和,容易相处,如今却变得刚愎自用,闻谏辄怒。
甘卓来到襄阳之后为政简惠,善于绥抚,估税悉除,市场买卖公平,做到了市无二价;
州郡鱼池所得的税款,他也全部分配给贫穷百姓,救苦救难,当地老百姓自然感激不尽。
这次回来之后,甘卓却不理政事,将内外事务都交给他们处理,自己则躲于屋内求神念佛。
何无忌和甘蕃等人对甘卓的异常十分担忧,几人不禁相约在一起商量起来。
“肯定是刘遵那家伙搞的鬼!叔父被他以阴险手段夺去兵权,如今进退不得,难免会神不守舍,性情大变!”
甘卬对刘遵的行为愤愤不平。
何无忌没有随军出征,不清楚当时的情形。甘卬将刘遵描述成石虎那样的杀人狂魔,但何无忌估计事实恐怕并非如此。
他试探性地说道:“刘遵乃堂堂刘琨之后,情急之下带兵抗敌,也不算过错。”
甘卬听了何无忌的话之后,依旧不依不饶地说:“王大将军为清君侧,背负此等骂名已是千古奇冤。”
“刘遵还说襄阳城内有敌方细作,难道赵国潜伏的细作我们没发现,他却能先人一步知晓?怕不是私通外敌者正是刘遵!”
甘卬虽然是甘卓的侄子,终究是王敦派来的使者,立场完全倒向王敦一边。
甘蕃似乎觉得甘卬同样有点不对劲,“当时我就在船舰上,刘遵举止哪有如此异样,后来的战报也证明了,刘遵的确是去了攻打夏口。”
甘蕃缓了缓,又谨慎地说:“我看是贤弟过虑了。刘遵若有此心,祖逖安能得以长眠,也愧对刘越石在天之灵。”
“如今之道,是加强襄阳城内外戒备,以防敌寇乘机入侵。至于家父…我再去劝劝。”
甘卬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又过了两天,何无忌心中更加不安。甘卓已多日不理政事,这两天却突然叫手下士兵解下铠甲,去城郊帮乡亲屯田。
何无忌放下手中事务,在府衙内来回踱步。多年来混迹官场的历练,让他敏锐地觉察到,近日发生之事有诸多不合理的地方。
功曹荣建此时回到府衙,他一见何无忌,马上神情激动地说:“甘将军要出事!”
何无忌让荣建先缓一缓,再慢慢展开讲。
荣建歇了一会,又急切地说:“朝廷派来的使者是假的!我从建康逃来的族人,亲眼目睹王敦的叛军大败王师。太子曾经想带武士死战,结果半路上被温峤劝阻。根本不是使者说的那样!”
何无忌大惊,语带颤抖地说:“莫非刘遵真的是王敦同党?!”
荣建摇了摇头,又开口说:“且听我把话说完。我还听族人说,连周顗和戴渊都被王敦杀了!”
何无忌顿时了然,“这是王敦趁机谋害忠良,以图掌控大权。
“甘将军没有随同出兵,王敦对周顗此等名士都痛下杀手,必定不会放过甘将军。襄阳城要动乱呐!”
荣建又说:“若是依甘蕃所言,刘遵当日完全可以埋下伏兵,甚至在船上控制住甘将军,何须这般大费周章。”
何无忌冷静分析了一会,觉得当下先不管刘遵的立场问题,要紧的是甘卓等人的安危。
“甘卬立场也颇为可疑,有劳功曹亲自去查看。”
两人决定分头行事:荣建暗中跟踪甘卬,何无忌则再次去探望甘卓。两人又约定好了地点碰头。
甘卬是王敦派来的,如果何无忌猜测得不错,甘卬会找城内的同伙商议谋害之事。
东晋的主簿总领军府诸事,堪称要职。何无忌因心思慎密,为人正直方得此职位。
他匆匆来到甘卓府邸,如今的甘卓老态尽显,双眼浑浊,正呆呆地望着家中金柜。哪里看得出昔日是意气风发,关心百姓生活的中兴名将?
见何无忌前来,甘蕃将其拉到一边,低声说:“家父如今不但性情大变,还疑神疑鬼,日夜不安宁。”
“前几天,家父说照镜子时看不见自己的头,四处张望之下,才发现自己的头颅挂在庭院的树上!今天又说听到金柜发出悲鸣之声。”甘蕃说完长叹了一声。
何无忌听完后眉头紧锁,陷入沉思之中。
金柜是存放贵重物品和文献之处,金柜悲鸣,按照巫语是将遭受分离之意。甘卓这是自以为命不久矣,还是受到了他人威胁?
甘蕃又说,如今他们四子日夜照料甘卓,可这样的情况一旦让他人发现,甘卓再无威信可言。
何无忌让甘蕃多加小心,还要尽快安排亲信贴身保护。
甘蕃又无奈地说:“我等前几日已经尝试过,不料家父暴跳如雷,还说自己为人光明磊落,何须他人保护…”
甘卓做法如此诡异,正常人都觉得不妥。何无忌觉得此地不宜久留,马上转移阵地又恐打草惊蛇,于是想甘蕃随他去碰头处等待。
但甘蕃坚持要留下,说放心不下,何无忌也没有强求。后者骑马行在路上,越想越觉得危险,决定明日就不顾甘卓反对,派兵看守。
荣建已在碰头处等候,他说甘卬不在住处,此外还有一个重大发现。
“襄阳城东门及北门守卫,不知何时已换了将领!”
何无忌心中又是诧异不已,他下意识觉得,如今发动眼线搜查甘卬行踪已太迟。
荣建说完后,也心头一动,“难道今晚就要生变?”
他正不知所措,何无忌冷静地说:“如今首要的是控制兵权,还好刚才甘蕃将节令交给了我。”
荣建大叫道:“既然如此还犹豫什么,干脆带兵杀上甘府,保证了甘卓一家安危再说。
“我还得知军中士兵已生疑,只是周虑多次安抚,说如今当以农桑为重。周虑还说是甘将军的命令,敢违抗者斩。”
周虑是襄阳太守,甘卓的军府都督梁州诸军事,地位岂是一个太守能比,平时的周虑没多少存在感。
但现在晋国都乱成一锅粥了,哪里是发展生产之时。
两人深知大事不妙,决定立刻骑马出城。
屯田之地在襄阳东郊,两人同乘一马骑至东门前。
正是日暮之时,城门内外一片骚动:城门提前关闭,众多民众被挡在城外,守将却完全没有开门之意。
民众疲乏之余又觉疑惑,不少人更是破口大骂,说守城的将领叛变了甘卓。
两人相互对视,均认为甘卬已经出卖了己方,周虑很可能就是同党。
荣建神情激动,正想上前质问守将,何无忌连忙制止。
两人骑马跑离东门一段距离,何无忌才问荣建:“此名守将我从未见过,你可认得是谁?”
荣建仔细回想,也对这名守将没有任何印象。他是功曹,掌管军府人事和参与决策,但平日和襄阳城的官吏也多有来往,皆因不少官吏想到军府为官。
他惊呼道:“此人面生得很,看来刘遵没说错!”
何无忌估计甘卓已经凶多吉少,两人对视了一眼,荣建垂头叹息。
现在只能尽力而为了。
荣建又问:“城内可还有士兵以供调度?”
何无忌脸色铁青地说:“剩余士兵也悉数安排至湖中捕捞鱼虾,距离襄阳甚远,更加赶不回来。如今唯有去调南门守将,盼能尽力制止动乱。”
何无忌说完翻身上马,径直往南门而去。荣建则潜伏在此观察形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