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陈海生这是在扯蛋？

“我放了地笼。”

“遇上好潮水。”

“收了不少东西。”

“我给你送过来。”

马小潮转身就走。

“好嘞！”

陈海生一边点头一边屁颠颠跟着。

马小潮走到小船边，海水起伏不定，绑在铁桩上的缆绳磨出轻响，扶了下船舷，双手一撑，麻利上甲板。

“今儿地笼收得晚，全是大浪冲来的好货。”

马小潮弯了下腰，活水舱里拎出两个水淋的网袋，冲着陈海生扬了扬下巴。

陈海生一手一只接过来，沉手得很，加一起不下三十斤，天黑，看不太清里面装的是啥，但一离水不停地甩着尾巴，噼里啪啦响个不停，铁定是生猛货。

陈海生转身大步往大排档走去，马小潮拎起剩下来的一个小网袋子，下了船，紧着脚追上，搭把手帮忙拎陈海生右手那只最重的网袋，一起回到大排档的竹棚下。

陈海生开了灯，一下亮了起来。

“小潮丫头！你来了！”

陈大牛掀开油腻的布帘探出头，满是皱纹的脸一下露出笑容。

马小潮和陈海生打小一起长大，小了三岁，长得标致，别看是女的，绝对顶半边天，出海放地笼什么的，拿的海货不比一个老渔民少。

陈大牛非常希望马小潮能成为自己的孙媳妇，每一次来都笑脸相迎。

“送海货来了？先搁后头冰柜吧。”

陈国栋挤开陈大牛走出来，看到马小潮，眉头松了几分，手里攥着账本反手搁到身后挡着。

“冰什么冰！这可是刚离水的活物！”

“养着！”

“水里加点冰或者是打点氧要不干脆搁我家渔船的水舱里养着，两天都死不了，今天不做生意明天总得做生意吧？”

“不是正好可以卖么？！”

马小潮有点急。

现在大排档都是卖生猛，搁冰柜里，哪能行。

陈海生蹲下来，拉开网袋口子，一个里面装的是手指头大小的九节虾，一个装的是手巴掌大小的黑鲷黄鲷又或者二两大的石九公等杂鱼，噼里啪啦一阵乱蹦，溅起的水珠或者鱼鳞溅了一脸。

陈海生点了点头。马小潮说得没错，全是刚离水，非常生猛，虾白灼鱼用来滚汤或者弄个杂鱼煲，大排档经典菜式，主打的就是生猛和新鲜，非常受欢迎。

“小潮！”

“要不这鱼虾你拿去卖别的在大排档吧！”

陈国栋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这些鱼虾可不是大风刮来而是马小潮风浪里辛苦大半天拉了大几十条二十米的地笼才抓得到手。

大排档生意好的话，没啥事但是，现在明知道赚不来钱还拿了货，明着坑人，自己家已经欠了马小潮不少于五百块的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钱还得上，不能再拿这些鱼虾了。

“国栋叔。”

“不着急的呢！”

“谁家的生意没不好的时候？熬一下撑过去就行！”

马小潮知道陈海生家的大排档生意不好，这些鱼虾卖给别的人立马拿现钱，拎来这就是填了无底洞，但就是不卖给别家，自己抓的鱼虾自己作主，爱乍干乍干。

“唉！”

“小潮！”

“不瞒你说。”

“这大排档是干不下去了。”

“刚才我和海生爷商量着盘掉这大排档的呢！”

陈国栋叹了一口气。

“爸！不能卖！”

陈海生拉开第三只网袋子，借着灯光，一下看到里面压着底的是一团海草，上面趴两只一斤一二两重的青蟹。

“不能卖？”

“你说得轻巧！”

“能赚钱我脑子有毛病卖掉？”

陈国栋一瞪眼，怒火一下冲上来，对着马小潮轻声细语，换成陈海生可没有这待遇。

“生意不好是没有厨子。”

“给我三天时间！”

陈海生看到网袋里的一只青蟹猛地冲出网袋，落地上横冲直撞，手一伸，闪电般扣住蟹盖，食指和中指压稳，大拇指和无名指叉开，精准卡住甲壳边缘爪子间的地方，抓了起来。

青蟹暴怒，张牙舞爪地用力挥着八只爪子，两只大钳子夹得“卡卡”响，但一点用处没有。

“三天？三天能变出个御厨来？”

陈国栋冷笑。

“变？”

“这可变不出来。”

“我又不是孙猴子。哪来这本事？”

陈海生摇了摇头。

“变不出来你说个啥呢！”

“咱们家大排档生意不好，缺的不就是这个么？”

陈国栋没好气。

“国栋叔。”

“别急的呢！”

“听听海生说啥。”

马小潮抿了下嘴，忍不住开口替陈海生说话。

“干啥的呢！”

“你就不能小声点说话？”

“小潮说得对，听听海生说啥。”

陈大牛手里的水烟筒拎着举了起来，对着陈国栋比划了一下。

陈国栋立马闭嘴，继续说话，水烟筒不一定落自己脑门上，后脑勺上挨一巴掌肯定跑不了，自己的老子陈大牛心里琢磨的是马小潮能嫁陈海生，自己一样巴不得，只是这事情可不容易，这事情可不是马小潮乐意就行，一个是自己家的条件差着不少，二是尽管陈海生是自己儿子，但凭心而论，真配不上马小潮。

“这事情我自己来！”

陈海生不是吹牛，重生带来的经验、眼光和厨艺是自己的底气。

“你会做菜？”

“这可真的是奇了怪了！你是我生的儿子，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长得牛高马大，啥时候有的这本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会是白天做了什么梦的吧？”

“自己来？”

“你这是癞蛤蟆打哈欠的吧？”

陈国栋本来不想开口，现在一听这话，哪忍得住，开口嘲讽，知子莫若父，陈海生不是不会做菜但只限于能煮熟填饱自己肚子的程度。

开门做生意，光是这可不行！

一个是常见的菜都得会做都端得上桌，用不着出彩，但得要挑不出毛病，二是得有几个拿手菜，不说多高的要求但至少得在码头这些个大排档里别家做不出来。

自己家的大排档生意差，并不是常见的菜出了问题，这些自己会做，问题是没有拿手菜，费了老大的功夫，愣是请不到这样的厨师——有这样的本事的大多都自己开了店，不愿意替别人干活。

陈海生现在说自己掌勺，这不是扯蛋么？

陈大牛抽了口水烟，吐出一团团浓雾，拧了下眉头。

“海生！”

“你说啥的呢？”

马小潮有点头疼，这一下没办法帮忙说话，两个人打小认识，陈海生真的没有这本事。

陈海生没说话，右手青蟹，左手网袋子里的海草挑出根长的一起拿着，掀开后厨的布帘子走进去。

马小潮、陈国栋和陈大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疑惑，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